05. ぬくもり
秋穗巧:早上好!
永濑:早上好!啊……
秋穗巧(独白):来到事务所后,永濑小姐便用很惊讶的目光打量着我,(秋穗巧:“不要意思来迟了,……(貌似是换了干净衣服)你看。”永濑:“对啊,确实……”)今天和昨天穿在身上的皱巴巴的衣服相比,印象天差地别吧。(秋穗巧:“永濑小姐在意的就是这件事吧?”永濑:“啊,是的……”)我一边给出奇怪的解释,一边坐回自己的座位上。(秋穗巧:“让你多费心了。”永濑:“不……”)然后一如既往地,开始阅读昨天写下的备忘便签。
秋穗巧:唔……这个是在十点钟,这边是十一点开始。赶得上的吧……(独白)明明正在工作,我的脑海中一直都在考虑着其他的事情——澪的事情。我只是一味的想着澪的事情,就像是恋爱了一般。应该说,就我微不足道的经验而言,这确确实实就是恋爱……
(下午)
秋穗巧:我回来了。
秋穗澪、佑司:欢迎回家!
秋穗巧:啊,屋子里变得干净了!
秋穗澪:收拾得够呛呢!
秋穗巧:你不用那么勉强的,身体还……
秋穗澪:虽然如此也看不下去嘛,作为一个模范主妇而言。
秋穗佑司:是这样吗?
秋穗澪:就是这样!这是作为模范主妇的请求哦:你能带着佑司一起洗澡吗?
秋穗巧:我知道了。
秋穗巧(独白):洗完澡后,用浴巾仔细擦好,佑司由澪擦好了身体;厨房里传来阵阵香气;帮佑司清理耳朵时似乎掏出了很大一块污垢,佑司不时会因为听不清发出“诶?”“什么?”之类的疑问大概就是因为这个。就这样,澪为我们一点一点寻找回了日常家庭生活的幸福细节。接下来一个休息日,我们一起去了森林,去了与澪重逢的工厂后门。佑司也和平时一样,翻刨出埋在土里的螺丝发条。
秋穗澪:佑司,你找到什么了吗?
秋穗佑司:是培养菌哦~
秋穗澪:佑司为什么会做这些事情呢?
秋穗巧:我之前也有问过他。
秋穗澪:他说什么的?
秋穗巧:“因为好玩”。
秋穗澪:真的是很认真呢……
秋穗巧:嗯,和以前的你一样,很认真。
秋穗澪:呐,以前我是怎么看你的呢?
秋穗巧:一样的吧。
秋穗澪:一样?
秋穗巧:以前我很热衷于社团活动和读书的,托这个福,还被人看做讨人厌的奇怪家伙,真没想到这样的男孩子还会恋爱。
秋穗澪:我这么说了吗?
秋穗巧:说了。
秋穗澪:我俩还都挺迟钝的。
秋穗巧:是啊,国宝级的迟钝。
秋穗澪:社团里都做些什么?
秋穗巧:田径部。绕着五百米的环形跑道一圈一圈的跑。
秋穗澪:那种活动很有意思吗?
秋穗巧:很有意思哦,从行星到电子都在一圈圈兜圈啊。无处不在的运动。
秋穗澪:是那样子吗?
秋穗巧:就是那样。
秋穗澪:那这两个迟钝的人的关系一直维持到了何时?
秋穗巧:直到毕业典礼那天。
秋穗澪:在那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吗?
秋穗巧:嗯。
秋穗澪:我服了……那天发生什么了吗?
秋穗巧:你递给我一本留言簿了,让我写些什么。
秋穗澪:嗯……?你写了些什么?
秋穗巧:“有幸做你的邻座真是太好了,谢谢。”之类的。
秋穗澪:邻座?
秋穗巧:我一直坐在你旁边的。
秋穗澪:哎,那我有什么回应的?
秋穗巧:“我做你的邻桌也很高兴,谢谢。”的说。
秋穗澪:确实可以说是个认真的女高中生呢。
秋穗巧:嗯。
秋穗澪:然后呢?
秋穗巧:离开了学校,一切结束。
秋穗澪:那不就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吗?
秋穗巧:那也不是……毕业之后,我们各自去了自己的大学,然后过了大概一个月,我收到了你寄过来的信。
秋穗澪:告白情书?
秋穗巧:国宝级同类之间那是不可能的啦。“你的铅笔还寄存在我这里的,怎么办”。
秋穗澪:铅笔?
秋穗巧:没错。因为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,所以迅速地回了信:“那是很重要的东西,我去取回来”。
秋穗澪:那就是说又见面喽?
秋穗巧:“因为你现在住在大学宿舍里,所以直到暑假麻烦你帮我保管”——实际上见面时是九月七号。
秋穗澪:你还记着吗?
秋穗巧:嗯。因为那是和澪相遇的日子啊。见面地点定在车站终点站。虽然我在约定时间前五分钟到了,你那时已经在那里了。看到了你的身影,我被种不可思议的感情虏获了——之前我甚至根本不知道还有那种感情的存在。
秋穗澪:怎样的感情?
秋穗巧:恋爱。然后一直到毕业。
秋穗澪:许久不见的我变得怎么样了?
秋穗巧:让我大吃一惊。
秋穗澪:大吃一惊?
秋穗巧:对。
秋穗澪:为什么?
秋穗巧:你留起齐肩长发,戴起了隐形眼镜,怎么形容呢,感觉……像个女孩子了。
秋穗澪:好过分!
秋穗巧:确实是这样的啊,仿佛在说“看着我,然后喜欢我”一样。
秋穗澪:那你怎么回答了?
秋穗巧:“我知道了,我会喜欢上你的”。
(雨声,回家路上)
秋穗澪:没关系吗,佑司重不重?
秋穗巧:没关系。
秋穗澪:好可爱的睡颜。
秋穗巧:和你很像哦,尤其是睡着的时候。
秋穗澪:或许是这样吧,总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怀念感。
秋穗巧:有没有回想起什么?
秋穗澪:什么也没有。但是逐渐有了是你的妻子、佑司的妈妈的自觉了。
秋穗巧:不觉得痛苦吗?那个……记忆丧失这件事。
秋穗澪:虽然确实令人有些焦虑,顺其自然吧。
秋穗巧:那就好。
秋穗澪:我一定很幸福吧。
秋穗巧:是吗?
秋穗澪:嗯,因为可以陪伴在第一个喜欢上的人身边,还有个这么可爱的儿子,直到现在也一样能幸福的活在一起……你呢?
秋穗巧:什么?
秋穗澪:你幸福吗?我可以让你幸福吗?
秋穗巧:我很幸福哦,非常。
秋穗巧(独白):我这样回答着,一边在心里默默问着澪:你这样就幸福了吗,与这样一个体弱多病的男人结婚,不仅连一次旅行都没有享受过,只是在这个小小的城市里度过自己短暂的余生——就这样,你也可以说自己是幸福的吗。
秋穗澪:呐,和我再次见面之后又发生了什么?
秋穗巧:还了铅笔之后,便无事可做了……
秋穗澪:难道说,就这么回去了?
秋穗巧:似乎就是那样。但是我还不想就这样分离,你应该也是那么想的才对——大概。所以就问了“口渴不口渴”。其实我早就口干舌燥的了——为了说出这句话。
秋穗澪:我怎么回复的?
秋穗巧:渴了。
秋穗澪:真了不起。
秋穗巧:于是我们就进了附近的一家咖啡厅。
秋穗澪:好像约会似的~
秋穗巧:我觉得就是约会啊。总之那天对你有很多的新发现,第一次看见长发的你,也是第一次看见你穿长筒皮靴与带后跟的凉鞋,第一次看见你穿着杏黄色的连衣裙、涂着唇膏,第一次只是与你交谈心里就会惴惴不安——想要找出不是第一次看到的事情都非常不容易的地步。无论什么都是前所未见。
秋穗澪:对我来说大概也是初次约会吧。
秋穗巧:后来你确实这么说了。
秋穗澪:在咖啡厅我说了什么?
秋穗巧:说了……彼此的近况,高中时的回忆之类,漫无边际地聊着,最后聊了整整五个小时。
秋穗澪:五个小时?
秋穗巧:对,难以置信吧。聊得太开心不知不觉到了咖啡厅关门的时间了,所以我们只有离开咖啡厅,回到车站买了车票,我们不一样的目的地的车票。
秋穗澪:然后呢?
秋穗巧:在等候室等电车,你是上行电车,我是下行电车,所以我说我会目送你回去,可你说时间还很充裕,就没有上车。
秋穗澪:哦~~
秋穗巧:但那也只是多了七分钟。因为有门限,不得不乘下一班车回去。无奈的是下一班列车还是准时到站,打开了车门,乘客们下了车,你走向了电车。那时候我终于说出了想说的话,“那个……下次何时才能见面?”。
秋穗澪:了不起!
秋穗巧:虽然说得有些迟了。在电车发车的铃声中你说“我得回宿舍的”,但后来又大声的补充了一句“我会写信的!”。
秋穗澪:我也很了不起!
秋穗澪:嗯。两个人都在同一天脱离了国宝级迟钝系哦,明明高中三年都没有做到的。
秋穗巧:信来了吗?
秋穗澪:嗯,一周之后。我读了信,思忖了三天给你寄出了回信。
秋穗巧:还真是不紧不慢啊,我们俩。
秋穗澪:又迟钝又老实,两个一本正经的人的恋情就这样在通信过程中萌生发展,如同在洒在庭院里的水,无声无息,缓缓地,保守节制地推动着我们的恋情升级……
(到家)
秋穗巧:我回来了。
秋穗澪:啊啊,佑司睡得死死的。
秋穗巧:佑司,到家了!
秋穗佑司:唔……哎,不是在森林里的吗?
秋穗巧:你一直都在睡觉啊,下来。
秋穗佑司:是这样吗?
秋穗澪:佑司,去洗一下手,要用肥皂好好清洗一下哦。
秋穗佑司:好的。
秋穗澪:好了,开始做晚饭吧。哦,对了。
秋穗巧:怎么了?
秋穗澪:我和你通的信你还保留着吗?
秋穗巧:有啊,结婚的时候你把它全带过来了。
秋穗澪:那在哪里?
秋穗巧:嗯……
秋穗澪:啊,难不成你把它们全扔掉了?
秋穗巧:怎么可能啊……嗯……没关系……
秋穗澪:什么“没关系”?
秋穗巧:嗯?啊,放着被子的壁橱上面的小橱柜,上面写着“信放在这里”的白色箱子。
秋穗澪:好像是堆了很多东西的地方啊,下次找找看吧。
秋穗巧:找找看吧。
秋穗澪:第二次约会是在什么时候?
秋穗巧:翌年的一月。
秋穗澪:上次约会是在九月份,有三个月没有见面了啊。
秋穗巧:一直都保持着通信的哦。
秋穗澪:然后第二次约会是在什么地方?
秋穗巧:还是同一个咖啡厅。一进去就把礼物交给了你,因为快到你的生日了嘛。
秋穗澪:是吗,我的生日是什么时候?
秋穗巧:一月九日。
秋穗澪:你送了我什么?
秋穗巧:画。画了你,镶上了画框。
秋穗澪:画了画?你画的?
秋穗巧:算是吧。我美术成绩本来就比较好,送给你的画也画得比较好,你还夸了我呢。其实我本来是想去上美术大学的。
秋穗澪:那为什么没有进?
秋穗巧:我有些色弱,分不清红绿灯。
秋穗澪:没想到……所以美大才……?
秋穗巧:嗯。被老师劝说放弃了。
秋穗澪:原来如此……真可惜。
秋穗巧:那天你也说了同样的话,“太可惜了,明明画得像拍的照片一样好”。那以后,你总是用这样看似无心的话语支持着我微小的自尊心,最重要的事是,你并未自觉这一点。在你无意的话语下,我感到很自豪……然后,我也从你手中收到了礼物。
秋穗澪:你收到了什么?
秋穗巧:针织的防寒耳套,说是“跑步的时候会很冷的”。
秋穗澪:大学里也在跑步吗?
秋穗巧:嗯,四百米和八百米,就是中距离赛跑。
秋穗澪:跑步很快乐?
秋穗巧:很快乐。
秋穗澪:是嘛……那又在咖啡厅里呆了五个小时?
秋穗巧:这次或许还更久了一些。
秋穗澪:就是通信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喽?
秋穗巧:确实。
秋穗澪:是吗?
秋穗巧:那天我们握紧了彼此的手。
秋穗澪:好厉害!
秋穗巧:对吧?
秋穗澪:我们也很努力了呀,真了不起!可是如此迟钝的两人是怎么……?
秋穗巧:在车站等车的时候,你好像很冷似的搓着双手,说忘记带手套了。所以我就将大衣的口袋借给了你。
(回忆。车站上。澪呵气暖手。)
秋穗巧:很冷吗?
秋穗澪:嗯,有点……忘了带手套了,衣服上又没有口袋……
秋穗巧:那、那我的口袋借给你吧。
秋穗澪:那就麻烦你了。
(忆毕。)
秋穗澪:是我先将手伸进去的吗?
秋穗巧:是的,说着“麻烦你了”。然后,我的手本来就放在口袋里……
秋穗澪:就握住你的手了?
秋穗巧:嗯。
秋穗澪:怎么样?
秋穗巧:我很开心。
秋穗澪:我的手牵着你的手……就像这样吗?
秋穗巧:嗯。
秋穗澪:是吗……很温暖哦。
秋穗巧:是吗?
秋穗澪:嗯。十八岁的时候,我也是这样,渐渐地的习惯了你的存在的吗?
秋穗巧:对。
秋穗澪:我喜欢你。
秋穗巧:诶?!
秋穗澪:一定是那份喜欢的心情还残留在脑海里,所以我才能这样握住你的手。
秋穗巧:是、是吗……
秋穗澪:之所以能这样大胆起来,是因为我知道我是你的妻子。我们因为彼此喜欢而结了婚,一直像这样握着手,或者kiss……是这样吧?
秋穗巧:……嗯……
秋穗澪:所以……所以请你再等一等,虽然我不能叫你等三年,仅仅数日就可以这样牵起你的手了,明天的话,应该可以和你交往更进一步的。
秋穗巧:不用那么焦急,按照你自己的意希望来就行了。
秋穗澪:我的希望就是尽快回复到往常最普通的日常生活中去,我想要作为你的妻子、佑司的妈妈,做好每一件事情。
秋穗巧:你已经做得很好了。
秋穗澪:但是我还想做好更多,不是仅仅这样握住你的手……
秋穗巧:澪……
秋穗澪:你能明白吗?
秋穗巧:什么?
秋穗澪:只是这样牵着手,我的指尖就在颤抖。
秋穗巧:确实……
秋穗澪:因为对于我来说,这无异于出生以来第一次和男生这样牵着手,好紧张……
秋穗巧:澪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