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7. 恋爱
秋穗巧(独白):雨势止住的夜晚,我们再次出门散步。通往森林的柏油路上处处是水洼。即将入夏的空气被濡湿,湿润的水汽拂过脸庞。佑司右手边是我,左手边是澪,一家三口在疏星数点的天空下走着。
秋穗佑司:巧君,走路的时候有很多水塘哦!
秋穗巧:是啊,慢慢地走哦,虽说穿着雨靴,就这么气势满满地踩下去,水会溅起来的哦。
秋穗佑司:嗯!那我就慢慢的踩下去!
秋穗澪:唔……站在妈妈的立场上,实际上是不太希望他踩进水塘的啊……
秋穗巧:那恐怕是不可能的啦,对他来说穿着雨靴踩水塘可是最开心的事情。
秋穗澪:难怪每天都得洗沾满泥巴的衣服。
秋穗巧:呐。
秋穗澪:嗯?
秋穗巧:牵着手走可以吗?
秋穗澪:当然。呐,我们是什么时候结婚的?
秋穗巧:再会之后一年的春天,22岁时。我的工作也终于有了着落,来到了这个城市。
秋穗澪:这里不是我们的故乡吗?
秋穗巧:在开车的时候,佑司出生了。
秋穗澪:开车的时候?
秋穗巧:嗯,开车的时候。
秋穗澪:说起来,佑司从没喊过你“爸爸”呢。
秋穗巧:嗯,一次也没有。
秋穗澪:为什么?
秋穗巧:大概是在模仿你吧。
秋穗澪:我……喊你“巧君”?
秋穗巧:从结婚时开始决定这么喊的。
秋穗澪:“决定”?
秋穗巧:没错,因为我们都是很认真的恋人嘛,这样的事情都是认真决定的。
秋穗澪:“老公”之类的不行吗?
秋穗巧:也不是那样,那时你随意换过很多叫法:老公、巧君、秋穗君……
秋穗澪:怎么叫你最喜欢?
秋穗巧:唔……怎么叫都很喜欢。
秋穗澪:那叫老公也没问题?
秋穗巧:行啊,而且我也习惯了。
秋穗澪:那在记忆恢复之前,你就是老公了。
秋穗巧:好的。
秋穗澪:沿着这条路直走下去,就会进入那片森林了吧。
秋穗巧:是的,不过还要走上一段路。夜里看着森林感觉真广茂。
秋穗澪:真是不可思议。
秋穗巧:什么?
秋穗澪:感觉我的人生就是从那片森林里的工厂后门开始的。
秋穗巧:从半个月之前?
秋穗澪:嗯。
秋穗巧:怎么会呢,不是的,在那之前很久你的人生就一直在延续了,和我还有佑司一起生活着。
秋穗澪:是啊,知道这我就感到十分幸福,但是……
秋穗巧:但是?
秋穗澪:还有种赚到了的感觉。
秋穗巧:诶?
秋穗澪:因为可以与你再次坠入爱河。好了,我们回去吧,又开始下雨了。
秋穗巧:啊……嗯。
秋穗澪:佑司,要回去了哦!
秋穗佑司:哎?已经要回去了吗?
秋穗巧(独白):渐起的雨帘中,我的心头小鹿乱撞。“可以与你再次坠入爱河”——澪对我这样说了。是的,我也再度和澪坠入爱河。还有比这更加幸福的事情了吗?
(清晨)
秋穗澪:嗯……三十七点六度,彻底患上感冒了啊。
秋穗巧:没关系的,大概,应该是昨天淋了雨的缘故吧。我的免疫系统就是不堪一击的廉价货。
秋穗澪:或许吧。想不想吃点什么?
秋穗巧:对不起,现在没什么食欲……
秋穗澪:但至少也该摄入些水分……我做了些香蕉汁,喝吗?
秋穗巧:那就来点吧。
秋穗澪:好,给。
秋穗巧(起身):唔……
秋穗澪:没事吧?
秋穗巧:没事……我开动了。……很好喝。
秋穗澪:太好了。
秋穗巧:而且这感觉真好。
秋穗澪:即使还在发烧……?
秋穗巧:嗯。好久没这么放松过了。
秋穗澪:再轻松些也没问题,你是病人嘛。
秋穗巧:嗯,谢谢。
秋穗巧(独白):不知何时我睡着了。也不知睡了多久,只是暌违数年什么都不用担心地沉沉睡去。
秋穗巧:咦?我睡着了?
秋穗澪:嗯。睡得很好的样子。
秋穗巧:怎么了,(眼睛)很红啊。
秋穗澪:嗯?哦……准备晚饭时切洋葱的缘故……
秋穗巧:是嘛……
秋穗澪:那个,我出去一趟。
秋穗巧:你要去哪里?
秋穗澪:去购物,很快就会回来的。
秋穗巧:我知道了……但小心一点,你也大病未愈。
秋穗澪:我很快就回来了。
(关门)
秋穗巧(独白):澪出门后十五分钟,体温突然开始急剧上升。(秋穗巧:体……温……)身上一阵阵恶寒,胸口窒闷。虽然缩在被窝里,寒气却愈发强烈。勉强找到了体温计测体温。四十点五度,想象着佑司看到我死后呆立在那里的样子。高烧和失常泄露的大脑化学物质作用下,臆想开始暴走。
秋穗巧:对、对了……退烧药,应该是在……厨房……(找药,倒水,吃药)这样就没问题了……这样……烧就会退了……这样就没关系了……这样……会退烧……接下来、只要,回到……被窝里……的话……(发作)
秋穗巧(独白):我已经做好了死的觉悟。
(开门)
秋穗澪:我回来了。老公,你身体怎么样了?老公?……老公?怎么了?!老公!巧桑!巧桑!振作一点,急救车马上就会来了!
秋穗巧(神志不清):唔……
秋穗澪:老公……我怎么做才好?怎么做能让你好受一点?
秋穗巧:这…………样……
秋穗澪:这样抱着你就行了吗?没关系……救护车很快就回来了,呐?没关系吗,老公,没事的!(秋穗巧呻吟着想说话)……什么?怎么了?不能呼吸了吗?老公!很痛苦吗?怎么才能停止症状……?
秋穗巧:……约、约……定……
秋穗澪:约定……?
秋穗巧:烟……花……去……看烟花……
秋穗澪:去吧!呐,一起去看吧,所以求你支撑住!
秋穗巧:让、让你……担心……对、不……起……和、和我……交……交往……谢、谢……谢谢你……谢谢你……
秋穗澪:够了,那些事都够了,不要再说话了!
秋穗巧:佑、佑司……拜托你……我……
秋穗澪:已经够了,求求你……好好缓过气来,放松下来……
秋穗巧:……我……我……我……坐在你……你……邻座……真、真是……太好……了……
秋穗澪:老公……?
秋穗巧:……永别了……
秋穗澪:巧君!!!